甚至是涉外军事的事宜,沉是不是姜的心腹还另说,就是姜的儿子伸手也得惹忌讳。
他感激沉的雪中送炭,但他不理解其中的逻辑,于是克制不住地怀疑沉的居心。
陈承平没有搭话,看着窗外像墨一样沉寂的夜色。
后勤传过来的信号位置已经很久没有变动过了,地图显示那是一处市场,处于城市的东北面,离高塔有二十多公里的距离。
迟源嘀咕了一声:“两种情况,一是藏好了,二是死那儿了。”
吴璘比了个闭嘴的手势。
陈承平沉声:“0304开路,其他人跟上,0708留在这里,双狙位保护。”
“是!”
“是!”
特瑟内是个奇怪的城市,它有着现代城市很难见到的全围城墙,却也有着搭载了许多现代武器的钢铁城门,如果以审美的眼光看待,或许能说有些冲突的美感。
然而这种城墙如果不能做到足够的防备密度,对于训练有素的人来说,侵入就如闲庭信步一样简单。
陈承平绳降跳下,行云流水地跟着领头的傅东君和吴璘在已经安静下来的夜色中起落,心中难免升起一点懊恼和沮丧。
他知道,自己只是在现有的情况下做出了符合逻辑的判断,他的决定不算是一个错误。
可怎么运气就那么差,偏偏随手一指就是最要命的点呢?
大抵上天终于怜悯,一路上没有碰见任何交过火的区域,便避开了收敛尸身的工作人员和家人。而特瑟内的东北角也没有承载宗教的狂热,夜色深后就是百家沉眠,他们连婴儿的哭声都没有惊起。
二十分钟后,他们推开了目的地的门。
迟源发誓,喻蓝江确认身份打开门的时候,这小子眼里绝对闪过了一点泪光。但迟源没有多搭话,推了一下他裸露的膀子,绕过他,蹲到了地上两个人的旁边。
喻蓝江用自己的两把枪加衣服做了个简易担架,这傻逼确实还是有把子力气的。
聂郁和宁昭同的状态都很不好,宁昭同还要更糟糕一点。如迟源所想,她整个身体基本上都被炸酥了,腿上一片黑糊糊的,也不知道烧伤有多严重——好歹是还有一点生命体征。
迟源看着那只纤细手腕上捆着的东西,眼里神色稍稍沉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解下来放进自己口袋里。而后飞快地给两人挂上氧气,再给宁昭同扎了一针去甲肾上腺素,让他们把人抬上支架,嘱咐他们轻一点儿。
来时用了二十分钟,回去则用了四十多分钟,好在全程顺利。看着三个人上了直升机,陈承平向喻蓝江嘱咐了两句,撤开几步:“快去吧。”
喻蓝江挤在门口,笑着用口型道:“不会哭吧?”
陈承平甚至没心情怼回去,看着直升机爬升远去,许久,收回目光,回了车上。
除去情况未明的聂郁和状况很差的宁顾问,这次行动其实还算圆满。两人中枪,不算严重,计划内的人质全部好好的,计划外的人质死了一个,差不多能交差。
陈承平撑到中午十二点给楚循打完电话,随便往肚子里填了点东西,拎着毛巾去澡堂洗澡。结果洗完后更不困了,回到宿舍打开电脑,再次把从徐周萌那里拷来的视频重播了好几遍。
她眼睛好亮。
她头发都被燎焦了。
她把聂郁扑下去的时候,那种决绝,隔着那么远都能看出来。
陈承平按下笔记本,叹了口气,躺倒了床上。
呼吸渐缓,一点液体从眼角流下,滑进枕头之中。
阿斯马拉最好的医生也处理不了那么复杂的伤,最后还是沉平莛拍板,包机把他们三个一起送回北京。
喻蓝江本来还觉得自己轻伤不该下火线,迟源打电话骂他,让他懂事点儿,于是只能灰溜溜地一起上了飞机。一天过后,专机落地首都机场,三个人从绿色通道被送进了解放军301医院。
此时是二月初,厄立特里亚温度渐高,北京春寒料峭。
半个月后。
护士犹豫着对宁昭同说:“你可以喊疼,不会扰民的。”
这位女同志从苏醒那天到现在起一句疼都没喊过,要不是有俩男的每天都过来跟她说话,护士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嗓子出问题了。
宁昭同趴着,声音确实有点哑:“不就生了半个月孩子吗,我忍得住。”
护士和聂郁一起笑出声来。
不过护士还真有点好奇:“您有孩子啊。”
半个月了,这病房就没人来过,就算再涉密,治个病而已,总要通知一下家属吧。
宁昭同想笑,但一笑全身都疼,最后只是扯了扯嘴角:“我一儿一女,儿子都三十多了。”
护士傻了,聂郁一愣。
旁边查房的护士长一听就笑了:“你这小姑娘,你三十岁都没到,你儿子三十多,他生你也生不出来啊!”
宁昭同乐得不行,片刻后痛得直揪床单,聂郁连忙劝了几句:“别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