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绿豆跟大米比大小的区别罢了。
但尽管如此,周女士还是铁定了心。于是一针一针地打进去,落在腺体的位置,各种各样的药剂、各种各样的激素都试过,周青先从一开始的抗拒、发烧、过敏,到后来似乎已经免疫,闭上眼等待处刑,唯独针头刺入腺体时会抖一抖眼皮。
两个月,长达两个月的改造期,周青先后颈的一侧皮肤已经破烂不堪,针孔重叠针孔,皮肤肿烂发青,已经没有下针的位置。
医生都建议不要再这样做了,对身体的伤害很大,孩子可能撑不住,但周淮不听。
她坚持要把周青先重塑成自己最理想的样子,哪怕这过程是不可逆的。
于是周青先陷入很长一段困惑的时间,他断断续续的做梦、持续不断的发烧,身体里的抗体在排斥所有入侵性物质,他有时候痛得想死,觉得生命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想要不了了之,但是想起周淮。
想起周淮,想起徐以凡,想起徐以凡身上的女人,又觉得非常、非常地不甘心。
我该死吗?我能死吗?我会死吗?
凭什么我死了,他们却能活着呢?
他想不通这个道理,便一直在思绪的漩涡中起伏,有时候在医院的病房里醒来,会妄想自己还在白色的房间里。
不用受折磨、不用想太多,身体被禁锢了,但灵魂还是自由的,可以一直往墙外走,往高处走,往没有人能看见、没有人能追得到的地方走。
在那里,人们会哭泣吗,会难过吗,会在不想活的时候吗?
他幻想自己成为一只落伍的鸟,没有拘束,没有痛苦,一直没有目的地向南,路过山川便停下观赏、路过稻田便使坏偷吃,路过大海,那就收好翅膀,选择最深、最蓝的地方扎进去。
周青先不清楚,他从梦里清醒,又到梦里逃避,就这么恍恍惚惚地过了两月,来到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好不容易从低烧中恢复意志的周青先,醒来想要喝杯水,家里却空无一人,周淮不在,平时做饭的阿姨也不在。
他的喉咙干得要冒烟,舔了舔嘴角,想起来八月份吃得那支橘子味的棒冰,又止住了念头,绕过车库入口准备前往厨房时,看见了徐以凡。
对方手中拿了一个手提箱,好像根本没想到周青先会在这个时候醒来,慌张地往身后藏,故作镇定地问:“你干什么?”
周青先现在见到徐以凡便犯恶心,胃里翻涌着灼烧的痛意,错开眼睛:“喝水。”
徐以凡似乎是想了一下,然后把维修箱自然地放在身后,告诉他:“我给你倒吧。”
他这时候好像成了一位体贴的父亲,关心儿子的身体状况,十分体贴地去接了一杯温水,杯壁还冒着咕噜咕噜的小气泡。
这水应该不是简单的温开水,但周青先闻到了橘子的味道,他猜测里面可能有维c一样的物质,能满足才发完烧的自己营养需求。
他口干舌燥,带着对橘子棒冰的渴望,端起杯子喝了进去。
随即意识便消失了。
这水里放了大量用来麻痹神经消除记忆的药,加入维c只是为了防止周青先察觉,徐以凡要确保自己去换刹车时没人见到他,而周青先这一不良症状也可以赖做腺体改造的副作用——总之,没人能怪到他头上。
他做完小动作,把一切都归位,又把周青先搬回他的房间,借故有公事让刘叔带他去公司。
晚上周淮回来,看到自己本来已经要退烧的儿子体温烫得吓人,当即慌了神,疯疯癫癫地,冒着大雨把周青先带往医院。
然后,十二月三十一日的二十点二十分钟,他们与林北生一家相撞了。
第78章 报复
鲜血、鲜血、鲜血。
周青先从激烈的撞击中睁开眼,只见红色的一片。
好像在下雨,眼前弥漫着密密麻麻的雪花点,像扭动的蛆一样,闪烁出现。
为什么为这么吵、为什么会这么吵?耳朵里塞了棉花,大脑里黏成浆糊,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警笛、尖叫、哭喊、和雨,砸在车窗上,发闷暴躁的雨。
周青先撑起发烫的身体,高烧中被视野吸纳的景象都是昏暗肮脏的,只有车前那一个人,鲜红的外套,夺目得过分。
车边绿化带种了山茶,大枚大枚的红色花朵,和衣服的颜色很像,和鲜血的颜色也很像。
周青先久久地凝望着,少年鼓起的衣摆好似被雨砸掉的花瓣,凄惨的红逐渐侵蚀视线,他又闭上眼睛。
他没死,一天之后高烧褪去,他的记忆里没有出现任何损伤。
这竟然得利于这两个月不断注入腺体的药物,不知是哪一部分激素起了作用,让他的身体产生了抗体,以极端的方式保住了大脑。
周淮也没死,听说她在肇事之后彻底发疯,把自己抓得浑身都是伤,被关进了精神病院里。
徐以凡也没死,他掌管了周淮的股份,代替她接管公司,在与妻子长达十年的拉锯中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