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君并没有那么好相处,笑话她粗鲁俗气。史婵气不过,和他们大打出手。但是他们人多势众,她一点好处没讨到,被扯散了头发,揪掉了耳坠,还划破了耳垂,血流不止。
他们也不见得有多好,被她打肿了鼻子,抓破了面皮。
史婵甚是嫌恶地把指甲里的血丝抹到衣服上,一点都不退缩。
他们还要来,突然有人冷笑一声,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你们竟然欺负一个小女孩儿。”
随后一个蓝衣少年从旁边走来,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挡在史婵面前。
为首的张郎顶着一张青肿的脸,不甘心地说:“虞括,你看清楚,到底谁欺负谁。”
被叫做虞括的少年抬扇遮住半张脸,神情莫辨,但站在他斜后方的史婵看得很清楚,他竟然笑了,略有嘲讽的意味,在打架控诉的严肃场面。
“等下祭酒要来了。”他说。
一句话就吓得那群人如鸟兽散,史婵也要走,却被他拉住,问她:“你去哪里?”
“等下祭酒要来了。”史婵重复他的话。
他轻笑,甚是得意地说:“我骗他们的。”他在一边看他们打架,她那么勇猛,原来也怕祭酒惩罚。
他收起扇子,拿出手帕,轻轻替她抹掉耳垂上的血珠,问她,“疼吗?”
心中的委屈一时上涌,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流个不停,她回答:“疼,好疼!”
“好了,知道了,别嚷了。”他颇为无奈地替她又擦干眼泪,待她耳上血止,从地上捡起她的耳坠子,用绢子包起来还给她,又要拉着她走。
“去哪儿?”史婵问。
“太医署。”他回答。
“可血已经止住了。”
“傻丫头,不是流血才要看大夫的,你身上还有其他伤吧。”
“这是逃课。”
“你跌了一跤,我带你去看大夫,老师开明,不会追究的。”他理由都为她想好了。
“可……”不等她再说什么,少年已经拉着他去了太医署。
确实受了些皮外伤,还好没有伤筋动骨。他一直陪着她,直到她家里人来接她回去。
不过那天他并没有再回太学,在外面玩了半天后直接回了虞府。
分明是他想逃课,史婵揉了揉肩膀,如是想。
可不管如何,她都应该谢谢他。
虞括,她记住他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她开始关注他。她知道他生性温柔多情,见谁有难哭泣,都会帮扶一把。她也知道他喜欢听琵琶,所以开始学习。
她希望他们能有擦肩而过的缘分,然而天不遂人愿,那一年他们毫无交集,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直到九岁那年,她和端阳一起去虞府给虞括祖父祝寿。
他好像已经记不起她,史婵心中略有失落,又觉得这样很好。那次打架初遇,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不记得正好。
就当这次是他们的初遇,她恭恭敬敬地与他道安。
然而他们性格真的不太和,不出一个月,两个人的秉性都暴露无遗,打骂才是常态。
可她还是喜欢这个温柔少年。
然而今天,他们之间所有的嬉笑怒骂都结束了。
她趴在端阳怀里,眼泪打湿了端阳的裙子,哭诉:“芝儿,我好难过。”
听着婵姐哑哑的哭声,端阳也觉得揪心。她第一次见婵姐哭,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拍着史婵的背。
等到一切悲伤的声音都停止,端阳才从屋里出来,替史婵掩了门,看见秦异站在外面,解释说:“婵姐哭累睡着了。虞括呢?”
秦异回答:“拿着琵琶回去了。”虞括也曾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到史婵声嘶力竭的哭声,默然离开。
如果分开会让自己难过,为什么要分开?一个歌女,又何至于此?
果然情爱难解。
秦异问:“她心中这样难舍,为何还要退婚?”
端阳摸着史婵泪湿的衣料,回答:“虞括浪荡惯了,而婵姐又性子刚烈,是不会接受虞括纳妾的。他们本来就没多合适,长痛不如短痛吧。”
位崇性烈,端阳又何尝不是。端阳和史婵,是一样的,她们要忠贞的感情,可谈何容易。幸好端阳生来是公主,只要不和亲,普通驸马是不可以随便纳妾的。
内心忠贞太难保证,至少名义是忠贞的。
身前的端阳走下屋前台阶,踱到他跟前,接着说:“舅舅也不会希望婵姐以后难过的。”
“舅舅?”秦异疑问。
“我没跟你说过吗?婵姐是我表姐,”她又补充说,“虞括是我表哥。”
“子括与史姬是表兄妹?”他可没听说史家与虞家还有这层关系。
“不,婵姐的父亲和我生母是亲兄妹,虞括的母亲和养育我的六英夫人是亲姐妹,所以他们之间没有亲缘关系。”
原来如此,一人身系两大家族的端阳公主,及笄之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