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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2 / 3)

字,转身便经丫鬟搀上马车, 没有等谢折,旋即命令车夫调头离开。酒楼门口, 王元瑛紧跟着出来。面对谢折时尚且带有气焰的一个人,此刻面色苍白, 神情恍惚,眼神一直盯在马车上, 表情复杂无比, 眼中隐有泪光闪烁, 张口欲要扬声说些什么, 声音还未发出,便将双唇抿紧,垂眸时双肩塌下, 姿态颓然不已。谢折将目光从贺兰香的方向收回,对上王元瑛那副样子,漆黑无波的眼仁暗带戾色, 仿佛在逼问他方才都与贺兰香说了什么。王元瑛感受到危险, 不仅不退, 还朝谢折走去,直走到谢折面前, 竟一改方才剑拔弩张,抬起双臂便对谢折深鞠一礼,肃声道:“夫人入京以来承蒙将军庇护, 以后也要有劳将军关照,元瑛在此拜谢。”谢折听着这番话, 想到贺兰香刚才的表现,心上止不住一跳。贺兰香此去本就是为了摊牌,可王元瑛身为她同父同母的兄弟,此刻竟还称呼她为夫人?他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还是……知道了,但不打算认。谢折感到烦躁。他最后冷盯了王元瑛一眼,不愿与之多费口舌,转身上马,去追贺兰香。

回到府中,贺兰香一切如常,走到房里如往日时由丫鬟给她更换衣物,梳洗过后上榻,睡前还会特地留意腹中胎动,待感受到胎儿的动静才卧下躺好,毫无异样之处。唯一的,便是她什么话都不说了。从上了马车,到回府梳洗上榻,无论周边人怎么引她说话,她都一言不发,仿佛成了哑巴。谢折见她如此,心中自然没底,但不上前碍她的眼,也不过分逼问,只安静守在她身旁。夜色冷沉,孤灯如豆,上元节的热闹传不到深宅之中,有的只是灰暗寂寥。贺兰香躺在床上,神情安静,仿佛已经进入梦乡。可无论她表现的如何镇定,在她脑海中,王元瑛身处酒楼雅间里说的话,始终都在不断回绕——“琅琊王氏不需要一个流落风尘的千金,我的爹娘亦不需要一个与家族敌对的女儿。”“如今皇后人选已定,若将你认回,失去的将是整个王氏的前程,得到的是全天下的耻笑。何况,即便为了娘,你也不能将身世全盘托出。”“你不知道,当年你失踪以后,娘便如疯魔一般,大雪天里,她不吃不睡,好几次都要冲出家门亲自寻你,根本不顾及自己身上还怀有老四。老四落地以后,她也从未将心思分散,仍是一心扑在你的下落上,我们兄弟三人她一概不管,只知要将你找回,因此大病几次,身体每况愈下。就这么一直过了七年,直到我三妹拿着玉珏找上门,她才从此恢复神智,变得与正常人无异,家里也总算过上安生日子。”“你这个时候去告诉她,其实三妹不是她的女儿,你才是她的女儿,你让她该怎么活?”“更不说娘大病初愈,身体还未好全,你真的想看到她因你痛不欲生,为你的事情再度病倒吗?”“你忍心吗?”这些话初听时像一记闷锤,沉重闷痛,却算不得锥心,此时细细回想,它们便成了根根细针,全部扎入了柔软的心脏,疼若万箭穿心,让人魂飞魄散。贺兰香再也承受不住,坐起来抱紧自己,压抑着声音抽泣。谢折从外间走来,步伐安静,到她身边坐下,伸出手,轻抚着她颤抖的后背。情感决堤,贺兰香缩入谢折怀中,抱紧他大哭出声,用眼泪发泄所有难过与委屈。谢折将她抱紧,一直等她哭完,身体软绵绵靠在他怀里,他才道:“现在可以告诉我,王元瑛都对你说了什么吗。”贺兰香吸着鼻子,哭过之后的鼻音格外浓重,带着孩子气的委屈,哑声道:“他说,我不能认回去。”谢折抚摸在她身上的手顿了一下,皮肤下的青筋隐在跳动,杀意蠢蠢欲动。“其实我也一点都不稀罕他家。”贺兰香的手搭在谢折颈间,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脖子,鸽子一般脆弱柔顺,脸颊贴在他的胸膛道:“什么世家,什么豪门,说破天了不都是人,肉体凡胎,哪个能逃得过生老病死,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只是,只是……”贺兰香的声音低了下去,语气苦涩无比,“只是,想去做王夫人的女儿罢了。”“谢折,你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的话吗。”谢折手掌轻轻摩挲她后背,未语,安静听着。“我说我娘可能是个不知事的闺中少女,被坏男人弄大了肚子,便将我偷偷生下卖了。”贺兰香苦笑道。“她也可能和我一样,是秦楼楚馆中的娼妓,往来恩客无数,肚子大了也不知道是谁的,生下以后觉得掐死麻烦,索性卖了换钱。”“我恨她丢下我,我恨她一辈子。”“可谢折你看,”贺兰香抬脸,看着谢折笑,“她不是被骗的少女,不是身不由己的娼妇,她那么好,那么美丽,温柔,她思念我,在乎我,一直在找我,找了那么多年,痛苦了那么多年。”“谢折,我没有理由去恨她,我真的没有理由去恨她。”眼泪再度从贺兰香眼眶滑出,破碎的星辰似的,在昏暗的灯影下闪着清亮皎洁的光,干净无暇。“我想要做回她的女儿,我真的想啊。”哭声颤然。谢折抱紧贺兰香,由着她的眼泪将胸膛衣料打湿。“眼下严崖叛变,皇城司又兼易主,御史台虽暂且未能凑这个热闹,但不咬人的狗最凶,保不齐何时便捅来一记刀子,陛下如此明目张胆修剪大郎羽翼,为今之计,大郎还是带兵早回辽北,与前线汇合兵力,早做打算为妙。”军帐中,崔懿在案前来回踱步,唾沫横飞,焦头烂额。谢折端坐案后,神情冷沉,漆黑的双眸略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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