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的窗帘细如薄纱,外面有风吹来,带着上面的花纹轻盈飘动,映到人脸上,透出朦胧柔和的光影。
偏偏时穗的表情一点不轻松,她耳边循环回响着林青泽的辱骂,难听,又精准地刺伤她。因为她真的快走投无路,做上这门生意。
谈宿就是她第一位客人。
夜晚,霓虹璀璨的街道连成海浪,繁华绚烂,完全割裂出独属于不夜城的梦幻空间,满是风情。
时穗来到之前差点出事的会所,咬紧牙关进去找人。她记得那个经理的长相,对方也记得她,远远看见,就走了过来。只是走近了,他对称呼有些谨慎。
时穗率先开口:“他在吗?”
他是谁,经理一清二楚。
上次,大家都以为时穗只是用身体过来还债的小姐,没想到,局势一变,她能被少总一眼看上,飞上枝头。如今再见面,他多少给些客气:“在楼上,我去问一下。”
时穗面上从容,实则心里紧张又害怕,素白着脸点点头:“谢谢。”
随即,经理派人带她到安静的房间等,他亲自上楼找谈宿,询问对方愿不愿意见她。
满室阒寂,时穗端坐在沙发上,心脏剧烈跳动,如在耳边擂鼓,让她局促得开始抠手。两只掌心遍布凌乱的月牙痕,包厢的门从外面推开。
经理摇摇头,“少总很忙,没时间见你。”
时穗腾地一下站起,双手紧握成拳,不受控制生出的情绪,竟然是被拒绝的耻感。她想当然的以为,谈宿强迫了她,只要她回头找他,就是一条出路。
没想到,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
她的脸红了白,白了又红,想说什么,又不知还能说什么。
手机屏幕乍亮,时间已经0:20。
明亮的街道混合着汽车尾气味,时穗已经闻了好久,都没见谈宿的车从会所的停车场出来。她不确定,他今晚会不会在这休息。
心里压着事儿,她一点不困,双眼紧盯旁边唯一的出口,渐渐迎风流泪。她不过抬手擦脸的工夫,那辆黑色劳斯莱斯就缓缓驶入她视野。
时穗起身跑了过去。
司机刚过停车场外的闸口,就见迎面扑过来一道浅蓝色的身影,吓得他急忙踩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随之整个车厢都跟着一晃。
后排阖眼休息的少年不耐蹙眉,缓缓睁眼。
司机一张脸煞白,连忙道歉解释:“前面突然跑过来一个人……”
谈宿眼底浮着轻淡酒气,目光随意地瞥到窗外,就见那个身形单薄的女人展开双臂,公然拦起他的座驾。
他幽幽看着,语气寡淡:“撞她。”
司机霎时浑身冷汗,掌心扶着方向盘都快不稳,神情犹豫又为难:“少总,她……”
“听不懂人话?”
谈宿眼底立即笼罩一层暗色,在后视镜中与司机目光对撞,冷沉而危险。
司机喉头紧张地滚动,囫囵擦着掌心的汗,重新握紧方向盘。他心里害怕,自作主张地先鸣了声笛,才踩上油门。
霎时,性能绝佳的车子引擎声轰鸣,挡在前面的时穗被吓得心脏激烈跳动,双腿不受控地发软。本来就被车灯照得视力恍惚,隐约见车子加速驶来,她尖叫着躲开。
“停车。”
谈宿轻声发话。
司机像是得到免死金牌,踩死刹车。
时穗心慌还未缓解,就硬着头皮去追车。她拍了拍车窗,谈宿才降下玻璃。
里面没开灯,时穗只能借着路边射进去的光线看到他线条清晰的下颌,一如她记忆中的冷厉、高傲,在暗色中都藏不起睥睨的姿态。
“我……”
她紧紧扶着车窗,像是怕他走了,提前想好的说词艰难地吐出:“我有事……找你。”
闻言,谈宿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眸子黑沉,被窗外流转的光染出几分轻佻,“想上车?”
时穗屈辱地点了下头。
就听车里人轻飘飘地说:“没有你座位。”
这是赤裸裸地刁难,时穗柔和的雾眉紧蹙,还得跟着装傻,小声道,“我可以给你开车。”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谈宿轻呵了声,震得人心头发紧,“给我开车?你哪位?”
“……”
羞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勒紧了她。
她却要坚持着,不能走。
夜色沉酽,夏风凉爽,拂起女人裙子边角,连带她垂落胸前的长发,像藤蔓,一缕缕的与周围空气纠缠,香气氤氲涌入昏暗的车厢。
谈宿今天喝了酒,嗓音比平时散漫,尾音总不自觉的上扬:“真想上来?”
时穗再次点头。
下一秒,车门从里面推开,靠近她这边车窗坐着的男人丝毫没有挪位的意思,声音很轻,却带着抑沉的掌控力:“爬过去。”
“……”
时穗下意识看了眼前面的司机,对方大概也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