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龄同左非尘一起带着医馆里的药奴将顾康抬上了二层最东面的手术间。
之前左非尘在牢里帮顾康救治的时候毕竟条件有限,很多伤口也是草草包扎,此时顾康撑了这么长时间到现在才晕死过去,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左非尘都有些暗自诧异,这世上还有人,居然能忍痛忍到此种地步?
顾九龄怀着身孕不方便亲自手术,站在一边指挥左非尘主刀。
她从旁指点,即便是九月也被带进了手术间里打下手。
所幸顾康身上的那些伤口还不算恶化的太厉害,经过简单的清洗创伤缝合上药,整整忙了两个时辰之后,终于病人的病情稳定了下来。
顾九龄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自己弟弟的面前。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顾康,心头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堂堂的嫡子竟然落到了如此凄惨的下场,好在一切还有回头的余地,顾康未来的路还得继续走下去。
“长姐,”顾康缓缓睁开了眼,清醒了过来忙一把抓住顾九龄的手臂,神色间满是惊慌失措。
“温先生呢?我师傅呢,我师傅他怎么样?”
顾九龄将他的手拿了下来放在了被窝里,随即轻轻捏了一下顾康的被角缓缓道:“温先生没事就在隔壁,估计也快醒过来了。”
顾九龄没有将温先生头部受伤的消息告诉自己的弟弟,担心他心生焦急,自己的伤反倒养不好了。
她将温先生藏进自己的空间,又辗转送到了医馆里。
等了很久才敢将温先生从空间里放出来,扶着他躺在另一间的病床上。
此时温先生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只是这开颅手术非同小可,一时半会儿加上温先生岁数也大了,到现在还没有清醒。
顾康听了顾九龄的话依然不放心翻身便要走下床榻,顾九龄根本拦都拦不住,左非尘走了过来,冲顾九龄低声道:“此人倔强的很,我扶着他过去看温先生一眼。”
顾九龄点了点头,左非尘一起带着顾康走到了隔壁的病房。
虽然温先生依然没有醒来。不过脸色比之前好看了很多,显然有好转的迹象。
顾康这才松了口气,乖巧的跟在顾九龄的身后,回到了隔壁的病房。
他左半边的脸烧的厉害,顾九龄扫了他额头上的疤一眼随后道:“你脸上的伤疤等我缓过来帮你治疗一下。”
顾康低声沙哑的笑了一声:“多不过一具皮囊罢了。”
顾九龄倒是问了一下顾康的打算。
以往顾家二爷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那张脸,有时候打扮保养的比女孩子都要勤快一些,此时他额头上的那一片疤痕倒给他身上平添了几分沧桑之感。
她也晓得弟弟的倔强,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随后看向了顾康道:“本来你脸上有伤,腿又摔断了,可能参加不了殿试。”
“不过与温先生这一层关系,再加上这一次,你在学子们的心目中又多了几份分量,故而朝廷那边也可能通融一下。”
所谓的朝廷通融,还不是睿王爷他们几个帮顾康在皇帝面前说话。
不然依着顾康现在的情形怕是也不能参加科考。
顾康刚要冲顾九龄磕头,被顾九龄扶住。
“以后有你给我磕头的日子,何必急于这一时半会儿,好好歇着吧。”
“长姐。”顾康却拽住了顾九龄的衣袖。“长姐能不能,且让这边的药奴跑一趟,帮我在南山书院保存的那些书带过来。”
温先生的这条命是保住了,他顾康身边如今连一个得用的人也没有,不得不和长姐这边借个人跑腿用。
顾九龄想着他的难受,当下将自己的几个心腹拨给了顾康用。
入夜时分,夜色深沉,牢里传来一阵阵的惨嚎声,鞭子的抽打声,逼供的声音,让这一角落的夜色显得越发昏暗冷酷起来。
最西面的一处牢房里顾怀拼命的吼着哭着狠狠拽着上了锁的牢门。
昔日俊朗风流才华横溢的顾家三少爷如今彻头彻尾变头变成了一个疯子。
他所犯之罪罪行恶劣便是在狱中其他的穷人,甚至是看守刑部的牢头都瞧不起他。
南齐崇尚文风,如此这般残害文人,干涉科考的事情在南齐竟然还是第一次见到,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饶是如此顾怀依然没有悔改的意思,而是拼命的敲打着牢门,让那些差役们去找他的大哥来,他要和大哥说话。
他要去找他的父亲,他要问父亲为何要将他的名字从顾家的族谱里抠出去?
此时的顾怀几乎陷入了疯癫的状态,若不是他是个文弱书生,力气小,说不定还真的能将这牢房给拆了一半下来。
就在顾怀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顾晟出现在牢房的门口。
顾怀顿时惊喜万分,忙朝着顾晟这边扑了过来:“大哥!大哥!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呀!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