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掏出后腰的枪支,陈茵害怕地跟在他身后,连辣得感觉都消失了。
脚步声戛然而止。
就在她以为没什么事,定定神的时候,骤然一声枪响,陈茵一抖。男人拉着她贴在墙后,过不了多久,又连着几声枪响,紧接着传来凄厉哭吼,是小孩的尖鸣,妇女的悲怆,这边哭声还没停止,霎时的明亮让陈茵看清楚男人的表情,面部紧绷,唇线抿直,突然,砰砰砰砰,巨大的爆炸声音,窗边飞来的泥土使劲砸在两人身上,浓浓的火药味让陈茵具象体会到陈野之前说的那些话。
女孩往陈野怀里缩了缩,整张脸都埋在他胸口。
陈野瞟一眼怀中的人,“还能不能站起来?”她在发抖。
“能。”连声音都开始颤巍。
外面的枪声密集而快,感觉下一秒就要到他们房子来,“我们要离开吗?”
“不离开等死吗?”陈野拽着她往楼上走,“把衣服换了。”
换了长袖长裤,陈野扔给她一把枪,陈茵手发抖,“我、我不会。”
陈野已经放好备降绳,“过来。”
陈野给她绑好绳子,陈茵看一眼高度,还好,不太高,“你先下去,院子后面有辆车,会开车吗?”陈茵点点头。
陈茵站在窗口,幸好之前有过攀岩的经历,不远处的枪声响个不停,她不想当拖油瓶,装着镇定一分钟不到落地,又快速解开绳子,院子里果然有一辆越野车。
陈野掀开一块瓷砖把绳子扔进去,弄乱房间之后才从窗口一跃而下。
驾驶座没人,见她乖乖坐在副驾驶,安全带也系好了,枪支放在腿上。本来想着如果久等他不来的话,她可能会直接开车走掉?
他从后座拿的两件防弹衣,扔给她一件,“穿上。”
陈茵对这一切陌生又好奇,但意识到现在也不是这种时候。
车子在乌漆嘛黑的路上行驶,后面则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有人还躺在地上,陈野说:“坐好。”
“这是怎么了?”
“抢劫。”
男人说的随意,好似见怪不怪。
陈茵欲言又止,“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砰砰,车子颠簸一下,亚西尔打来电话,“野兔,那群神经病又来了,估计是来抢野莺带过来的物资。”
“我这边情况也不太好,让赵毅带着人去找阿卜杜勒,通知阿尔法,注意安全。”
“我他妈,罗素呢?”
“少将,没有看见赵毅和罗长官。”
“什么?!你去,赶紧去找杜勒。”
电话那边枪声、骂声全都混在一起,断断续续。
电话被迫中断。
“小心,小野!”一声惊呼。
前面突然冲出来一个血人,陈茵心脏都快刹出来,看不清出是男是女,然男人现在很不耐烦,因为那人站在车前面一动不动,陈茵想下车,被呵住:“坐好!”
陈茵一手握着安全带,一手拿着枪支,时间仿佛静止,她不敢大声呼吸。
那人颤颤巍巍走上前来,双手合十,嘴里不知道念叨什么,看一眼陈野又看一眼那人,她明白这个时候也只能自私一点。
嘭!
嘭!
耳边泛起强烈噪音,眼睛瞪大,鲜红的血瞬间炸开,铺满挡风破璃,陈野快速打方向盘,前面快速支援部队举着枪兴奋地叫喊。
车子箭般飞出去,刮雨器将那些血紧而有序地刮干净,如果不是枪声一直在响,陈茵恐怕觉得这一切都会是幻觉——
一九九三年六月二十四日,14k黄堂主狂甩百万支票到梅艳芳脸上求歌遭拒恼羞成怒,等他醉醺醺从酒吧出来,一群手持砍刀的黑衣人挥刀而下,报纸写,当晚九龙塘尸横遍地,血洒一条街啊,可报纸上的图片并不是那样清晰,现场的画面也不是那样具体,但陈茵记得十分清楚,陈霆那时生了一场病,刚好与那黄堂主同住浸会医院。
当天晚上,医院几声枪响,陈茵陪床从睡梦中惊醒,等她再出病房时,从隔壁病房慌乱地跑出来两名医生,连门都没来得及关,陈茵大着胆子缓缓上前,只觉得脚上黏黏腻腻,低眼一看,心中震惊,再一抬眼,病房天花板上,床上,医疗器械上,全都是鲜红鲜红的血,她吓得连连后退
这样具体的画面,这是她第二次看到。
前方炮火不断,头顶也依稀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响,将陈茵快速拉回现实。
天快破晓。
陈野瞟一眼她,“电话,陈茵。”
陈茵回过神来,慌忙接起电话,“阿茵,我是许尧,你在哪,你和陈野在哪里,我们在大使馆,这里很安全,阿茵,你在哪里?”
陈野盯着前方慌乱的人群,他按喇叭,有人跑到河流旁边,想直接跳进青尼罗河,可还没走远,就倏地倒下,河边血慢慢洇开扛着枪支的人从河里捞起包裹塞到车里,然后放肆欢呼,几乎是毫无人性。
陈茵看一眼陈野,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