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师，洛老师！”抱着一沓资料的学生急匆匆地追上前方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掩不住雀跃地说到，“我听说我们今天要讲人鱼的生理构造，是真的吗？我们可以去老师的私人实验室参观人鱼了？”

被他称呼为“洛老师”的男性青年神色淡淡，带着一副灰银间杂的眼镜，右眼下的一颗小痣在头顶掠过的白炽灯光线下一闪而没。他一手抱着记事用的薄板，一手插兜，看似迈步不快，但矮他一头的学生几乎是要小跑起来才跟得上。

听见学生的疑问，他稍稍偏了偏头，没什么感情地点了一下：“嗯，是的。去通知一下大家换实验服，半小时之后在我的私人实验室门口集合。”

学生眼前一亮，开心地跳了一下，响亮地回答到：“好的，老师！”

“去吧。”洛柒寒再次点了下头，目送他今年新带的学生在通道口左转离开，随后转身走入了右转的通道。

通道的尽头是一部电梯。洛柒寒走进电梯，按下了负二的按钮。

电梯下行，明灭的灯光扫过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很快，电梯门打开，他进入了另一条几乎和他来时一模一样的走廊，走过一扇扇挂着“人鱼脏器标本储藏室”“人鱼解剖室”等灯牌的门，然后左拐。

不同于前面的公用房间，这里并列排满了一间间挂了牌的私人实验室，属于洛柒寒的那一间是右手边第四个。他刷了权限卡，在等待厚重闸门开启的时候从鼻梁上摘下眼镜，用口袋里的眼镜布仔细擦了擦，又架回了鼻梁上。

在门开启的嗡嗡声中，他听见了清晰的水声，像是什么破水而出又狠狠砸下的动静。他走进房间，将手中的记事薄放在桌子上，随口训斥了一句：“l－02，别胡闹。”

水箱里的动作停止了，一条金橘色的鱼尾在幽幽的蓝光下一闪而过，下一秒，一颗赤金色短发的少年头从波涛激荡的浪里探出来。它眨着眼睛，冲着洛柒寒发出一种奇怪的、像是鸟叫和海豚叫混合的声音。

已经养了这条实验体快三个月的洛柒寒知道这声音代表着欢快、愉悦。他并不知道这条实验体对自己的依赖程度为何如此之高，以至于每次见他都会发出这样的叫声，但这或许也是研究人鱼行为的一个方向，因此也被他随手记在了本子上。

洛柒寒绕着实验室中一半陷入地底、一半高出地表的水箱绕了一圈，确认无误后拉下了水箱链接的电闸，打开了灯。过于刺目的灯让l－02有些惊慌，它沉入水里，从水箱一端游到另一端，在洛柒寒走上水箱边的高台时从他脚下探出头来。

洛柒寒蹲下摸了摸它的头，将刚从实验桌上拿的小鱼干喂给他。少年人鱼立刻张开嘴，微尖的利齿滑过洛柒寒投喂他的手指，随后“咔”的一声将小鱼干咬的粉碎。

只看编号就知道，l－02并不是洛柒寒养的第一条实验体。上一条是琴尾旗鳉转换来的人鱼，算是l－02这个品种黄金火焰鳉的原始种族，本来就有些发育不良、尾骨畸形，后来实验做到一半的时候更是被人不经通知地借走了，还回来就直接进了标本室。

这一条也是分剩下的半残次品，观赏鱼转化的人鱼一向耐受度不高，很难撑得过整个实验，更别提有些脆弱的是真的会被人吓死。把这样的人鱼分到他这个专门研究“人鱼的催情和繁育”的课题组，目的可见一斑。

好在l－02的适应力还不错，初次发情被送来实验室之后一直在水箱里生活得很好，并且不知是不是初次发情就是他帮了忙的缘故，一直和他很是亲近。

要不是l－02表现稳定，洛柒寒也不会同意让他带的那五个学生来实地观察人鱼的生理结构，顶多让他们看看图片。要知道，虽然人鱼转换的概率放到庞大的水生生物数量里并不算低，但各行各业的消耗量同样巨大，一条人鱼也是十分珍贵的耗材。

洛柒寒在水箱检查完毕，便走下高台，将特质的实验台推到水箱边上，拍了拍台面：“l－02，上来。”

其实一般的步骤是为人鱼注射微量麻醉，等人鱼游动缓慢几乎停止的时候操控机械臂将人鱼捞出，但l－02一向很听话，洛柒寒便也用不到那些麻烦步骤。

果然，l－02看起来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往下潜了一点，用力一跃，精准地跳到了实验台上。洛柒寒早在它跳之前就及时地后退，没被乱飞的水花溅湿衣服，等到l－02号乖乖把自己在实验台上摆好了，他才再次上前，将合金环扣在l－02的双手、腰和鱼尾上。

l－02似乎以为这次和往常一样只是洛柒寒经手的检查，因此稍有些心不在焉地拍着尾巴，而洛柒寒则是坐在可旋转的椅子上看了看表，随及皱起了眉头。

就在洛柒寒的眉头越皱越深的时候，他实验室的门铃终于被按响。他站起身，按下开门键，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果然看见他的学生一字排开，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其中最眼熟的那个学生涨红着脸，不停道歉：“对不起洛老师！我太高兴了没注意，摔了一跤把脚崴了……”

年纪轻轻就带了学生的洛柒寒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