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正要叫结因也尝尝,一个身形完全挡住光线,投下一道深紫色的背影。
端阳仰头,随即看到一个头戴玉冠的紫衣青年。
他生有一双凤眼,眼尾却不上挑,微笑时更加迷离。生就这样的眼形本怪不得他,但他上下游移的目光,让人很不舒服。
他在打量她。
“小娘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寂寞吗?”话未毕,他刻意扫了扫衣摆,已经坐下。
坐在秦异的位置。
“狂徒放肆!”结因护到端阳面前,冲来人吼了一句。
紫衣青年拿余光瞄了一眼结因,伸手拿了一块酥,咬了一口,评价道:“娘子的侍女也生得不凡,不愧是主仆。”
“你!”好色之徒的评头论足让结因大动肝火,结因就要上前抡他一拳,端阳伸手抵在她腹部,不让她动手。
登徒浪子,调而戏之。
端阳在赵国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个。
那次,她和婵姐、虞括一起出去玩,遇见一个世家子弟戏弄卖花的女子,言语放荡处比此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路过的婵姐哪里忍得住,当即就要上去揍人。
虞括拉住史婵,给来京都不久的史婵上了第一堂课,“京城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当官的,你永远不知道与你擦肩而过的是什么背景。初来乍到,所以最好不要‘明目张胆’动手。”
嫉恶如仇而又直来直去的婵姐没听出虞括的暗指,转头就要收拾虞括,虞括无奈补了后半句:“不过我在晋城十多年,我都不认识,大概不是什么人物。而且,我们有端阳。出事了公主顶着!”
被拉出来顶风的端阳踹了虞括一脚,然后婵姐十分愉快地把那人揍了一顿。
事实证明虞括说的没错,那人没什么来头,不过虞括和婵姐还是因此受罚了,端阳反而因为身份幸免。
因为罚他们的是史婵的大哥。史家大哥哥是史婵这辈里唯一出的文人,不喜欢打架斗殴,也不喜欢史婵滥用武力。
此时此刻坐在端阳面前的这个人,端阳不认识,不过想来非富即贵。
紫色,自来不是一般人能穿的颜色。
“结因,我们走。”这里不是晋城,端阳只怕又惹出什么事,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紫衣人却不想轻易放美人走,拉住了端阳的袖子,“小娘子别急着走呀。”
端阳不愉,强压着怒火,咬牙切齿地命令道:“放手,我已经嫁人!”
他自然看出来了,她梳着妇人发髻,还在孝期。
女要俏,一身孝,果然说得没错。一水素净,惹人怜爱,偏又面若银盘,眉黛唇红,说不定是新死了夫君的寡妇。
倒是别有风情。
紫衣青年聊有兴致地问:“你是哪家的娘子,我却未曾见过?”
端阳挣了几次,没有挣脱。
忍无可忍……
端阳瞪着狂徒,正要拿起碟子砸他脸上,突然闻到一阵冲天的酒气。
一个落拓布衣男子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把握住了狂徒拉扯的手腕,说:“我记得,在你们秦国,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人,当笞五十吧。”
说着,布衣男子竟硬生生把狂徒的手掰开了,接着用力一甩,把那人推出去老远。
登徒浪子踉跄了几步,站定后揉了揉发痛的腕子,咽不下这口气,没好气地反问:“罚我?你以为你是谁?”
“在下于?,”他今天又碰了壁,还输了钱,看到这群达官显贵就来气,所以嘴下不留情,轻蔑一笑,“法之不行,自上犯之。你们秦国不是一向律法甚严吗?秦国先王还定下规矩,‘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当年太子犯法,孝王惩戒的事,可是天下皆知呢。怎么,你爹是孝王,还是你是太子呀?”
无论是孝王还是太子,都入土百年了。
这样的调侃,顿时惹得哄笑一堂。
被嘲笑的人左顾右看,觉得脸上无光,指着他们两说:“哪里来的泼皮无赖,你难道是这个寡妇的相好?”
什么寡妇什么相好!
“你!”端阳气急,正要上前,出去的终南小跑着跨过门槛,喊了一声:“夫人!”
三人同时回头,朝门口看去。
“终南?”生事者见到来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指着端阳的手指不住打颤,不敢置信,“你是……”
七弟秦异的妻子,赵国的端阳公主。
他一下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只会干笑道歉,“呵呵呵,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失礼了失礼了,我只是想交个朋友,呵呵呵……那我先告辞了。”
端阳还没搞清楚状况,那人一溜烟就跑了。唯一清楚状况的终南见五公子已经走远,凑到端阳跟前说:“夫人,主人在外边等您。”
见事情已了,于?也准备离开,终南拦在他面前,说:“侠士留步,我家主人有请,想当面致谢。”
请他,是都看到了的意思?
于?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