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主人明明看到自己夫人被调戏,却不出面,只派仆人来解围。
可他没闲情计较这么多,只想有没有谢礼,于是欣然跟了上去。
秦异就站在不远处的车外,手里拿着一包蜜饯。他微笑着迎上端阳,随即向于?拱手道谢:“方才多谢足下出手。”
于?清了清嗓子,朝面前的青衫郎君拱手自谦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我观足下言辞,于律法一事好像颇有研究,不知足下现在何处谋事?”
“啊,这……”他于?初来秦国,处处碰壁,真不知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秦异看出于?的为难,改口问道:“敢问足下家住哪里,日后定有重谢。”
一般说改天,就是没有以后了。
于?想起自己欠的一屁股酒债,心里犯嘀咕,直截了当,“我无家无业,居无定所,要谢就今日吧。”
如此直言不讳,秦异眉头微皱,以为自己听错了。
“玩笑话而已。”于?看秦异表情转变,也转了话锋,随即摆手离开,不留一物。
有趣的酒徒。
秦异看着于?消失于热闹的街角,转身牵住端阳,与她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四角垂落的铜铃叮当响,秦异把手中的蜜饯给她,“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人,是秦弄。我原以为你会教训他,所以没有出面。”
不想妨碍端阳出手,这是其中一层原因。
早在秦弄扯端阳袖子之前,秦异就已经到了饭馆门口。一旁的终南当即就要上前,被他拦住了。
一旦身份点破,端阳就不能动手了。秦弄,揍一顿,也未为不可。
可她竟然忍住了。
一旁的端阳揣着蜜饯,来回摸着外层的包装,没有急着打开,“那是你五哥。”
“一开始你并不知道他是谁,”秦异从端阳手里拿过纸包,三下两下打开,伸到她面前,“尝尝看好不好吃。”
端阳伸出手,又收了回来,喊他的名字,“秦异……”
“嗯?”
女子一贯舒展的眉头皱成一条紧绷的线,她问:“公子昪是不是一直在找你麻烦,因为我一直顶撞叶阳夫人?”
“不要听密阴胡说。”
是密阴告诉她的,他怎么都知道?
端阳还没开口,听见他继续说:
“有些人,注定要遇上。”
他要走到众人之上,他不想保护一个人也只能用曲折委婉的方法,像今天,为了避免直接与秦弄结怨,只能让终南出面。
而这条路太窄,一旦选择走上,就注定和一些人狭路相逢。
秦昪、叶阳、华氏、王凘……
“只有绝对的强权,才能保持中立,”秦异替她把一缕鬓发挽到耳后,“我们只是站到了叶阳和秦昪的对面,选择了华氏。”
端阳似懂非懂地点头,“兰池宫那个案子,你有什么头绪吗?准备怎么办?”
秦异不知道端阳为什么会好奇这个,顿了一下,如实说:“那人八成是被陷害的,他也打死不承认和那个自尽的宫女有私情,可惜死无对证。不过他既然会去赴约,其中应该别有隐情,我想有个人可能知道点什么。”
“谁?”
“西洲的一个同乡,你也认识,怀袖。”
可是怀袖还没被传讯过,毕竟是王后身边侍候的人。
端阳张了张嘴,想开口。可一旦开口,就意味着求情。她只是纠结了一下,说:“怀袖也是这么说的,她为此事私下来求过我。不过怀袖说他们虽然有情,但没有逾矩。”
“你想帮她吗?”他问。
说是公事,又起于私怨;说是私情,又搅着公案。
“秦异,”端阳抱住他,“我不想你难做,也不想无辜的人……”
“我知道。”
他一直知道。